孟买时光漫步
李雪莱
2007-02-16 00:00

  这是座让人心动的城,漫步其间,仿佛是流连于时光的博物馆,也具有能让行者停下脚步的魔力。

  它老旧,建筑物表面斑驳的岁月痕迹,有时光的味道。穿梭在喧闹的街巷,路旁的殖民时代建筑,花朵一般,以各自或鲜妍或颓旧的姿态绽放。车流,人群,不过是过客,在梦一样的时光中匆匆游走,不曾停留。

  雨季。空气中略有近海的潮腥,热带植物在雨水的滋养下繁盛地生长。葱郁的榕树垂坠下长须,裸露的树根经络般盘踞在泥土之上,像常年劳作的男人的手,粗壮有力。有不知名的红色花朵被刚歇的雨水打落,粘在泥泞里,仍然鲜艳。

  建筑物门外的石阶角落里,苔藓幽绿而厚重,像一块沉甸甸的挂毯。这些城市里不起眼的风景,如油画里的背景,淡淡的,却又不可或缺。

  街巷的转角,发现了它。

  它没有名字,只是一座三层的带连廊英式小楼,风吹日晒中,被侵蚀得辨不出往日的颜色。最底的一层,空高大概至三米,封闭的砖墙,铸着黑色铁栅的窗户紧闭着,透不过气般凝重。二三楼却是别样的光景,四边都是敞阔的连廊,阳光尽收,有漂亮的木制栏杆和伊斯兰风格的格子窗棂。有人家挂着竹帘,遮挡过分的西晒;袒露的阳台上,搭着被晒褪色的草编凉席;也有摆放绿叶盆栽的,一小点儿绿,在灰褐色的建筑里,那么抢眼。穿素色沙丽的老妇人从廊里探出头来,呼喊楼底下做生意的小贩。有白色的狗趴在门口的台阶上,睡着了。

  被它深深吸引着,驻足凝视良久。想象它的前世今生,也许超过了百年。从前,它会被用来做什么?也是民居吗?是否是一位孤身贵族的寂寞会所,还是如今日般充满了生机人气?旧时,它周围的街道,也如今日这般繁华喧闹吗?光阴荏苒,为什么它历经岁月依然存在,是谁在默默保护着它?

  它的身后,一座气派而现代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。它们各自从容地存在,互不打扰,和谐相应。古朴和时尚,历史和现实在这里交辉,一种穿越时光的美感,在这个城市里的小小角落,悄然绽放。

  它没有名字,却也如威尔士王子博物馆的一块中国丝绸织物一样珍贵。织物静静躺在玻璃展柜里,而它伫立在阳光雨露中,同样是百年不变的姿态,同样在时光的沉淀中,日久弥新。

  在孟买,威严如高院,壮美如维多利亚火车站,华丽如孟买大学的钟楼,平凡如路边随处可见的旧楼,都不过是时光沧海中的一粟,都在见证一样的昨天,一样的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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